第二八三章 最后的闹剧(九)-《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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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者荆公变法,而天下乱。总不能如前人所言,荆公就是大奸臣吧?总归是为社稷着想的。”

    “如今,黄河还未修成,我看此事,日后再说。”

    “待黄河道成……如国公言:后来人、后来事。”

    “不过,是不是可以行折中之策呢?”

    折中之策、折中之策。

    这些年,大顺的政策里,最不缺的,就是折中之策。

    各种折中。

    既然说折中之策。

    那么,也就是和稀泥。

    刘钰也不必问什么叫折中之策。

    无非就是。

    既不均田。

    也不大改。

    工商发展。

    一切如常。

    而以朝廷之税收,行移民之事。

    今年移一县、明年移一州、后年移一府。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天下几百州县,百十年估计也就差毬不多了。

    李欗不必说什么是折中之策。

    刘钰却不得不问一下,看看李欗对于现实和经济的理解,到底能不能担得起一些事。

    遂道:“既说这折中之策,曾有人如此言说。”

    “所谓:征税可以与太阳吸收地球蒸气的作用进行比较,然后在雨的状态下将它们分配到所有需要水来滋润和生产的地方。而这些水,又蒸发回天上,不断循环。”

    “如果定期进行这种循环,则肥沃、滋润、生机、发展随之而来。”

    “但是,当天空在它的愤怒中,在暴雨中倾泻而出时。蒸腾的水就这么多,这里多,那里就会少。”

    “无论这里有雨还是那里干旱,也无论这雨水有益或有害,可以认为,几乎总是在年底被采取和返回的相同数量的水。”

    “因此,仅分布就可以产生差异。公平和规律,它创造了丰饶。”

    “水的循环如此,税收亦如此。”

    “而以税收,作为移民迁民的支持,则有两种意义。”

    “最开始,水的总量是一定的,但这些水,降到了该降的地方。”

    “随后,随着迁民、移民、垦殖,总的‘水’也会增加。而就可以用更多的水,滋润更多的干旱之处。”

    “依靠税款,支持移民和垦殖,作为移民和垦殖村社的前期支出。”

    “那么,数年之后,这些垦殖者,既可以偿还前期的支出。又可以提供土地税、盐税等间接税。如此循环,则‘总的水量’越来越大,而可以滋润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多……”

    “这种说法,殿下以为如何?”

    李欗并未过多思考,笑着摇摇头道:“并不适用。”

    “若这些可以垦殖的土地,在中原,甚至在辽地,那都好说。这么讲,是对的。”

    “但本朝现实,这些可以垦殖的地,在扶桑。那么,这个想法,就大错特错。”

    “当然了,前面说,以水喻税,代天行雨,使之润旱而少涝,这个说法自是对的。”

    “但后面嘛,就很不现实。”

    “既在扶桑,数万里之外……若行英人十三州殖民地事,必不持久,数年必反。”

    “而若想持久,从他们身上征税,完成这个循环,就不现实。”

    “其一,扶桑数万里之外,一人迁徙所废,不下百五十两。只靠种植,几年能还清前期支出?”

    “其二,对他们征税,最多也就能用在迁民过去之后,安置、吃饭、等待收获的这些事。”

    “但,这些支出,是小头。”

    “大头,是从中原走到海边、再从海边航行到扶桑。这个大头,他们的税,便毫无意义。”

    “是以,此空想也,至少于本朝,毫不实际。”

    “与其琢磨这个,倒不若说,继续发展工商,而加工商税,加大移民,作为折中之策。这个,或许可行。但要说,搞垦殖,以垦殖之赋,而为移民之资,并不可行。”

    “此事,国公是在考教我呢。”

    “国公在扶桑移民之法,并不是靠垦殖之利,而是靠工商之利。先挖金子后卖酒搓棉晒盐,说到底是靠这些利润,为工资,发给雇工。而雇工又拿此钱买地为农。到底来说,这钱来自于工商,而非垦殖。”

    “我说的折中之策,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国公是在扶桑搞钱往扶桑移民。我不过以为,继续发展本土工商,而得税收用于迁民。”

    “说到底,钱,还是要靠工商业来转动。而不能指望垦殖之利,自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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