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的。”-《星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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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地缓了一分钟,眩晕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胀着的刺着的疼,疼痛从太阳穴蔓延至全身。

    快三年没感冒了,这次像是要全补回来似的。

    感觉头没那么晕,闻渺才把奚梓的校服叠好塞进背包里。

    得洗干净再还回来。

    迈脚转身的时候,她眼尾余光瞥见顾酌的靠枕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好像是被她踩了一脚,留下了半个脚印。

    半个脚印=犯罪证据。

    烦。

    一个靠枕也要来惹她。

    她郁闷地弯腰把靠枕捡起来,打开手机手电筒,视觉瞬间变好很多。

    手机里有一个未接电话,本地的陌生号码。

    五分钟前打来的。

    只打了一个,也许是打错了。

    用手电筒照着,闻渺在有脚印的地方拍了好几下。印子纹丝不动,嚣张的朝她炫耀胜利。

    正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听到一道细微短促的推门声。

    缓缓转过头去。

    哦。

    原来是靠枕的主人回来找她的麻烦了。

    这一瞬间震惊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

    顾酌随手按下教室灯的开关,在光亮里看清楚小同桌脸上复杂到极点的神情。

    震惊、茫然、尴尬、窘迫……

    精彩至极。

    他低头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靠枕,小姑娘不动声色地把它往身后藏了藏。

    他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

    好半天,闻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停在座椅边,顾酌眸光轻落在女孩儿布满汗痕的脖颈上,无声叹了口气。

    “不回来,怕你今晚睡在这里。”

    少年调笑的嗓音让闻渺恍了下神。微怔两秒,她才虚弱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教室的?”

    “猜的。”

    闻渺:“……”

    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持续震惊中,顾酌把药袋放在她那边的桌面上,顺手拿起她的保温杯。

    “不打针也不知道多吃两次药。”

    像是教训的口吻,闻渺没接话。

    顾酌看了她一眼,从后门离开教室。

    闻渺站在原地空白好久,因为体力不支才跌坐回椅子上,盯着药袋继续空白。

    顾酌很快接了热水回来,打开药袋找出一堆药,放在掌心里,送到她面前。

    少年的掌心很干燥,闻渺伸出汗津津、凉丝丝的小爪子从他手里取走药。

    水是温热的,闻渺把药分成三份,一口药一口水吃得极快。

    “走得了吗?”见她吃完,顾酌问道。

    “可以走。”

    听到闻渺说可以走,顾酌差点问漏嘴。微顿一下,他拎起药袋,率先转身往教室门方向走。

    走了两步,听到手机铃声响。他掏出手机,对方一秒挂断。

    意识到什么,顾酌回头,看见小同桌握着手机正在笑。

    小姑娘眼睛湿|漉漉的,笑得很真,边笑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犯规。

    顾酌眼睑低敛,掩下眸子里的异样,主动交代:“问祈福要的。”

    闻渺嗯了声,她没想问。

    就在这时,晚自习铃声突然响起来,片刻后,学校从喧闹回归寂静,教室里静的落针可闻。

    闻渺拿起靠枕,小声承认错误:“我把你的靠枕踩脏了,我拿回去洗洗再还回来。”

    顾酌一点客气也不讲:“洗干净点。”

    见闻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顾酌忍不住问:“你不会就是客气一下?”

    “……没有。”

    “谁踩的谁洗。”

    闻渺气哼道:“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病了。”

    顾酌轻笑了声:“看出来了。”

    闻渺:“……”

    片刻后。

    顾酌又出声问道:“刚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了?”

    “没有。”

    “真……”

    “真没有,你好烦啊。”

    闻渺哭笑不得,她怎么不知道顾酌还有这么“不大佬”的一面。

    “走了,真想留在这过夜?”

    这话有一丝丝的暧|昧,闻渺偷偷红了脸,好在她现在正发着烧,脸红也看不出来。

    她乖乖起身,抱着靠枕跟着顾酌走出3班。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顾酌放慢速度迁就闻渺。

    将近九十级台阶,本来就非常虚弱的病号下到一楼的时候,双腿都开始打颤了。

    胃里空虚,热汗直冒,她整个人都是软的,像被人抽了骨头。

    她扶着墙,再也迈不开腿。

    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顾酌下意识回头,便看到闻渺扶着墙微|喘的虚弱模样,眉心一紧:“走不了了?”

    “让我缓缓。”

    说着,闻渺就要往地上坐。

    顾酌眼疾手快地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地上凉。”

    突如其来的靠近,闻渺蓦地被按了暂停键。

    低低的嗓音就擦着她的耳朵,耳朵尖开始发烫,靠着墙,她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察觉到小姑娘的局促,顾酌放了手,稍稍退后半步。

    异样情绪疯狂滋长,闻渺心跳如擂鼓。抬眸看着顾酌,她突然有些讨厌自己刚才的紧张。

    心里生出来一个疯狂又危险的想法――

    她想他离得更近一点。

    不过,那想法只是一瞬而过,很快便找不到踪迹。

    轻咳一声,闻渺小声说:“走吧,我能走了,慢一点就行。”

    顾酌低“嗯”了声,克制地距她半步远走着。

    平时十分钟可以走到校门口,今天十分钟才走完一半路程。

    闻渺额边的碎发完全被汗水染湿,身上冷热交替得更快。

    顾酌一直在观察她的脸色,实在看不下去,终于还是走过去挡在她面前:“我背你出去,你今晚有必要去吊个吊水。”

    “不吊。”闻渺想也没想就拒绝。

    “那我背你?”

    顾酌试着问,他没觉得小姑娘会有这个胆子。

    不料,他话刚问出口,就见闻渺低着头,轻轻的“嗯”了声。

    不仅大胆,还一点犹豫也没有。

    意外地挑了挑眉,顾酌上前半步,在女孩面前蹲下。

    闻渺这会也不管害不害羞、脸不脸红了,鼓起勇气靠近他。

    顾酌伸手揽住女孩的腿儿,轻轻松松就把人背起来。

    她很轻,腿很细,很软。

    靠枕垂在前面遮挡视线,他干脆把它拿到手里拎着。

    地上树影斑驳,风穿过银杏枝叶,头顶的沙沙声与远处教学楼的上课声交叠在一起,意外的好听。

    闻渺全程轻轻揪着顾酌的衣襟,他的手臂肌肉勒的她的腿有些麻,但她没好意思说。

    偶有一两个人经过,好奇地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闻渺麻痹自己:我生病了呀,没什么的,这很正常。顾酌背她,就跟她背弟弟妹妹一样。

    麻痹完,她果真淡定不少。

    走出校园,她把头轻轻靠在顾酌肩膀上。

    女孩身上的糖香味儿由浅变深,顾酌身子猛然一僵,脚步微顿。

    随后,女孩儿解释的声音钻进耳朵:“我头晕,就靠一会儿。”

    “嗯。”

    滚烫的气流顺着侧颈向下流淌,少年冷白的皮肤很快泛起一小片潮红。

    他走得很稳,眸色深深,力除杂念,背着小同桌缓步走进地铁站。

    闻渺现在这副烧到糊涂的样子谁也不忍心扔下她不管。顾酌也不例外,不忍心,所以他打算直接把她送到家门口。

    地铁人多,没有空位,顾酌把虚弱的女孩儿圈在角落里,避免其他人挤到她。

    两人靠的很近。

    微微仰头就能碰到顾酌的下巴,闻渺却没了胡思乱想的精力。

    进站背,出站也背。

    穿过南泉广场,顾酌没有询问闻渺方向,准确无误地把人背到“江汀岸”。

    停在保安室旁边,顾酌把闻渺放下来。

    站稳后,闻渺拿过他手里的药袋和靠枕,对他说:“明天我给你带早点吧,前面小吃街有一家面铺的小笼包特别好吃。”

    顾酌抬了抬下巴:“好。”

    漠然的心被某人今晚的行为软化。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闻渺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应该郑重地说一个“谢谢”,好像大部分的好心都以一个谢谢做为结尾。

    可她还不想结尾,她想加面前这个人的微信,想和他成为朋友。

    胆小鬼的她,琢磨半天,也没敢迈出去那一步。最后还是只憋出了一句:“谢谢。”

    小同桌声音闷闷的,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

    顾酌一直在等她开口,本以为她思考那么久,会说出一大段感激涕零的话。结果就只有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谢谢。

    今晚的她不同以往。

    好像是第一次,他在她脸上见到这么多鲜活的表情和情绪。

    她为他破了例。

    或许,他是不是还能再得寸进尺一点?

    很快,少年低沉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小同桌,加个微信?”

    心心念念的想法被对方先讲出来,闻渺瞬间感觉自己像一脚踏进棉花堆里。

    十分不真实。

    她抬头怔怔地看着顾酌,忘记点头,也忘记说话。

    顾酌如剑的眉微扬,笑着问:“不愿意给?”

    “不是。”

    闻渺立刻摇头,赶紧主动掏出手机来,仰起脸看着他,嘴角微微卷起:“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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