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雨欲来-《陛下,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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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是,陛下今天晚上就莫要再做让她心惊胆战的事情了。

    阳琮真觉得自己有做坏事的潜力,明明心里紧张得要死,但是她觉得她的表情动作做得还算到位,此刻的自己,真的像是偷懒睡了一觉却被人抓了个正着,因而诚惶诚恐的小臣。

    她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怕什么呢……她也没用那图做什么坏事不是?她才不怕鬼推磨!

    东羡看了她的脸颊一眼,见上头黑乎乎地,几乎要将大半张脸遮住,忍俊不禁,道:“卿这副样子,倒也不错。”

    阳琮心虚,总觉得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奏折下的布防图上。

    他突然朝着书案伸出手,阳琮吓了一跳,他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拿起被她团一团随手弃在那里的《告罪书》,道:“卿的《告罪书》没写成,怎么紧张成这样?朕又不会因此而怪罪你。”

    “……陛下是不会怪罪我,但……但……”但你想要坏我清白。

    她支支吾吾。

    他笑了笑,而后摊开那团废纸,只见墨色缭乱,几乎盖住了大半张纸,仔细地瞅了几眼,却发现除了墨迹,根本看不出什么,“爱卿莫不是走了神,写了什么不该写的,才这样毁尸灭迹吧?”

    阳琮自然撒谎道,“臣本来走神要做幅画儿,却没想到画得实在是太丑有碍观瞻,便想把它涂抹掉,没想到墨水蘸多了,又因为揉起来晕散开了,就变成这样了。”

    她总不能说上头写满了皇帝陛下的名讳吧?这个有点犯上……

    她羞怯的时候,目光开始飘忽游移,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完全变了意味。

    他的脸上又挂了些笑,但那笑始终有些淡,聊胜于无,他道:“卿在宫中也待腻味了吧?朕这么拘着你,似乎确实不好。”

    “臣住在宫中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是被群臣知道……参臣的折子,就不止那一沓那么……少……嗯,多了。以后就算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干净臣的冤屈了。”

    阳琮迅速点头,又比画了一下。

    皇帝陛下醒悟得不是太晚啊,也恰到时候啊!希望他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想要大发慈悲将她放出宫外。

    她此刻迫切地想出宫将那布防图给处理了,藏在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简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皇帝陛下天天爬她的床勾引她,多来几次她会把持不住的!

    “嗯,卿原来是想名正言顺地住在宫中啊。”他显然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陛下……”

    “那卿不想?”

    阳琮缄默。她她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想名正言顺地住在宫中,她想和他开诚布公地在一起,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她的人,不用这样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暴露了女儿身、暴露了公主身份。

    “过阵子,宫里头有个宴会,宴请群官。朕放卿回去几日。”他低声地笑着,面露了揶揄之色,“到时候,卿再告诉朕,到底想与不想吧。”

    “若是想……呢?”阳琮被他含笑的目光逼得无路可退,身体骤然间升温,忍不住小声探问。

    “若是想……朕自然是想方设法,务求尽快让卿留在宫中变得名正言顺,后顾无忧。”他道。

    “若是不想呢?”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道:“朕是皇帝,君命不可违,卿便算是不想,也不能够拒绝。”

    阳琮觉得怀里头的图烫手了。他又和她打哑谜了。

    猛然间有个念头窜进了脑海中,也许……他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了只是不揭穿?毕竟她隐瞒女儿身的手法也不算很高明吧,这般长期相处……

    看来,坦白必须提上议程了,嗯,现在这种程度,他应该不会计较她的欺君之罪吧……若真的想要计较她的欺君之罪,她……她说什么也不嫁了!

    他淡淡地补充道:“那天是朕的寿诞辰。”

    “哦,陛下的寿诞。”阳琮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陛下的寿诞?”

    原来是索要礼物来了,怪不得这句话说得这般轻描淡写语速加快,让她以为不过是寻常的一句话……

    “朕的寿诞,卿不是自当牢记于心吗?”他道。

    “唔……陛下的寿诞,臣时刻谨记在心。”阳琮一噎,然后果断道,身为佞臣,这种拍马屁的关键时刻,她怎么能忘记呢!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正当她脑海里转动着各色各样的礼物名称的时候,皇帝陛下补充道:“朕可不希望卿故技重施,送上一群美人过来。”

    阳琮想到那些美人们给她带来的麻烦,腹诽道,绝对不再同那些人接触了,那些哪里是美人啊,明明是毒蛇猛兽啊。她立马保证,“臣的礼物,绝对绝对让陛下觉得耳目一新的!陛下肯定会喜欢的。”

    “嗯。”他低低地应了声,“要是实在想不出送什么礼物了,卿把自己收拾一下送来,朕也不会拒绝的,可别因为交不出礼物,便逃之夭夭了。”

    “……陛下考虑得真周到,呵呵。”阳琮干笑道。

    为什么陛下最近总喜欢用君子的方式来调戏她这个涉世未深纯洁依旧的人呢?

    她要逃跑,也不会趁着陛下寿诞之日逃跑的!她一定会给他送上一份大礼!大大的礼物!

    东羡看着她欢快地跑回去要去收拾东西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坐在御案之后,抽出奏折下头压着的军事布防图,看到上头多出来的一小片淡青色的墨痕,神色不由得冷了下去,眼神刹那间冷冽如冰雪,透出了几分失望。

    他将布防图收了回去,对随侍的太监总管吩咐道:“在曲大人离宫之前,将她府邸里头的乱七八糟的人全清掉吧。”

    “诺。”

    “这期间不论是谁要见她,都放进去吧。”

    “包括顾大人?”

    “嗯。”

    太监总管很快就得令下去。

    东羡靠在龙椅背上,拿起朱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并排写了两个力透纸背的名字:曲阳春,阳琮。

    他盯着这两个名字,心底亦是有些不确定。

    他轻阖眼睑,轻叹了一口气。

    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希望她不要让他彻底失望。

    阳琮回到侧殿后,先将揣在衣襟里头临摹的图纸拿出来,凭着记忆,将自己原先画得乱七八糟的布防图理了一遍,贴身带出了宫。

    她原先自作孽不可活地送了皇帝无数美女美男,如今已经被尽数打发回了原地,阳琮回到曲府的时候,觉得曲府的空气越发地清新怡人,感觉浑身舒畅,精神倍儿爽。

    她回到曲府的时候自然第一个见夜合,从前同她讨论些事情都要偷偷摸摸的,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暗地里冒出了一个美人突然抱住她纤细柔弱的腰肢……连夜合在府中沐浴更衣,也有些俊男靓女前仆后继,真是太难为夜合了。

    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了,她将布防图交给夜合,然后让她务必要守好这份图。

    毕竟如今她身不由己,人身自由没有办法保证,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被皇帝陛下弄进宫中去常驻了。

    夜合自然知道图纸的重要性,心里滑过要让这图派上大用途的念头,最后还是决定听阳琮的意思。

    阳琮正和夜合探讨着布防图的问题,顾玠突然跑上门来关心同僚。虽说从前顾玠也挺经常登门造访的,但这一次时机来得太过凑巧,让阳琮难免觉得他发现了什么。

    “曲大人,真是许久不见呢。”顾玠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意,在阳琮的身上嗅了一嗅,见阳琮躲了一躲,他道,“没多久的工夫,曲大人身上的味道,同着从前,就大不相同了。”

    阳琮皮笑肉不笑,道:“顾大人这鼻子闻好酒使得,闻人身上酒的味道,那嗅觉,嗯,我觉得不是太灵敏。本大人可是人在江湖漂,香在心中留,一身浩然正气呢。”

    顾玠笑了一下,他在曲府搜罗了几坛好酒,直接把坛封拍开,顺带也将话题挑明,道:“如今我也不和你装疯卖傻了,这么久不见你,你是入宫了吧,你就不怕身份被南帝给察觉,下次再入宫,就有去无回了?”

    顾玠看向阳琮的目光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往日里的那种迷离之感,又同正常时候那副木讷呆滞的样子也丝毫不同。

    “顾大人不怕隔墙有耳吗?”阳琮警惕地看着他,“顾大人可是写了不少奏折弹劾我,小心我以彼之道,还施彼之身。”

    “明人不讲暗话,那不过是逢场作戏,顺便写几份奏折充数嘛,再说了,也不会让你少块肉,陛下对你袒护得很。”顾玠缓声道,“都到了现在,我也不是刚刚入朝堂的时候半点势力也没有的柔弱书生了,外头的人都被我换上了可靠的人。更何况,我可是生怕这次见到你,下次又是遥遥无期了。你说是吧,公主殿下。在南朝,帮助过我几次的人,也是你吧?”

    顾玠果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阳琮听到顾玠这样称呼她,心里并没有意外。

    从前急于大展拳脚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想要把南朝的政治搞乱一点,故而也派了几个人借着北朝的名义相助过顾玠。而那时候,她还不认识顾玠,只知道那人是前朝余孽的领军人物,三番四次地想要同北朝那边勾搭上,野心不小,当然……这样的人基本上都要同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以期改朝换代联系在一起的。而随着那人在南朝的隐藏势力越来越膨胀,而透露出的消息是他已经混入到了朝廷之中。后来顾玠又以顾大人的身份试探她,阳琮再愚钝,也知道顾玠同着前朝余孽脱不了太多关系,现在更是确认了顾玠便是那个领军人物。

    然而此刻,她搅和南朝政治的心已经淡了许多,不想蹚入这浑水。顾玠势力涨得这么快,要说南帝一无所知,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偏偏顾玠还混得这般如鱼得水,总让人觉得有什么蹊跷。但之前派出去的人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似乎还在顾玠那边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哎,下属的能力太强也很烦恼。

    “顾玠。”阳琮道,“的确,我之前存了一些守望相助的意思,毕竟没有人想要让对手太强大。然而,嗯哼,我却不是想要同你勾搭成奸。我明里暗里也回应了你多次,你做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毕竟也是无关痛痒的事情。若贸然举兵造反的话……我就肯定作壁上观了,并不想惹一身腥。”

    “然而你觉得,你如今真的可以当一个局外人吗?说不定南帝早已经看穿了你的身份,只是没有点透罢了。”

    “顾玠。”阳琮做深沉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轻飘飘地就将我这么久以来一直纠结的一件事说出来。”

    顾玠:“……”

    阳琮道:“你就不能让我假装自己身家清白、两袖清风,乃是有着铮铮铁骨的好臣子吗?要是真的跟着你一起造反,那我就一条路走到黑,不能迷途知返了!”

    顾玠冷静道:“我在知道你身份之前,一直以为北朝的阳琮公主应当是个高瞻远瞩、英明果断、手腕了得、决策千里的人。”

    “难道你要说现在的我不高瞻远瞩、不英明果断、手腕不了得、不能决策千里吗?”阳琮望着他,“明明现在的我能伸能屈,英俊潇洒,连宫中的那位柳妃,都要拜倒在我的官服之下!”

    “……”顾玠道,“柳妃是我的人,只不过你突然就没了消息,你底下的人都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猜测是不是被南帝偷偷摸摸地就地正法了。我这才让她去探探虚实,顺便看看能不能传些信息出来,没想到你不能意会她的意思。你以为你这小身板的魅力真的能有这么大吗?”

    “我就觉得她非奸即盗,没想到还真的和你有关。”阳琮语重心长地说,“顾玠啊,我觉得你还是留点后路比较好,免得十年经营,都毁于一旦。你看吧,连宫中唯一的一个娘娘都是你的人,你还不如让她多吹吹枕边风,当一个佞臣也好过当一个反臣。”

    顾玠轻笑了一声,不以为然。

    “说到底,她到底想传给我什么信息。”阳琮忍不住大吐苦水,她道,“她就不知道她做的饭菜很难吃吗?我根本连动都不想动好吗?为什么要想到这个方法,要是中途颠簸,饭一个错位,字不就看不清了吗?而且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要是我没看到,反而被陛下看到了,不是更惨?”

    “隔墙有耳。”顾玠摇了摇头,“她的本意是想让你把小纸条放在食盒里,再把食盒归还给她,结果没想到一连几天你都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反而避她如蛇蝎。”

    “怪我咯。”阳琮干笑。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开弓没有回头箭,顾玠的野心昭然若揭,且不愿半途而废,她这回不愿意再借力顾玠了,她的身份尴尬,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更何况,她这边也拿到了布防图,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她不必掺和到南朝这一浑水里去,故而此后都是插科打诨,跳过有关系的话题。

    顾玠走的时候,阳琮主动地拿了几坛好酒,塞到了顾玠的手里,让他带回去。

    顾玠走后,阳琮叹了一口气,觉得坦白的事情,还是早日提上议程吧,否则要是顾玠真的造反了,她想把自己择出去也不容易。

    若是顾玠失败……按照他几次反水的经验来看,是一定会把她供出去的……吧?

    阳琮支颐苦思:虽然顾玠看起来马上就要行动了,但他的造反依然是“远水”,而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解一解近渴。皇帝的生辰在即,这是她将要送给他的第一份生辰礼,也许是以个人名义送出去的最后一份生辰礼,怎样才能别出心裁让对方记忆深刻,既要登得上大雅之堂,能够坦然接受群臣观瞻,又合皇帝的心意呢?

    阳琮决定双管齐下,明面上的礼物来一个,私底下再送个礼物。

    那明面上的礼物好折腾,直接去京城里专售奇珍异宝的珍宝阁,以佞臣的淫威拿个店里的镇店之宝也就行了,而私底下的……

    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用一种高雅的方式来坦白……不,表白了吧!

    这种想法盘桓在她的脑海里久矣,一旦兴起,就如同燎原之火一样,阳琮开始不停地盘算了起来。

    一物换一物,她拿了他的布防图,手握底牌,也不怕最后南北朝关系破裂,他翻脸不认人,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跟他在一起……纵是没有男宠三千又何妨?纵是离家千万里……只要此心安处,那便是故乡。

    如此一想,倒也不觉得难受。

    想开了以后,她心里有了势如破竹的决心和一往直前的勇气。

    她摊开易于作画的极轻薄的布帛,闭目冥思良久,开始研墨,然后挥毫,一笔一画,倾注心力。

    首先是她的封地总览图,之后是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山峦起伏,繁华如梦,她用着她拙劣的画功,将她各个郡县的风貌给描摹出来,至于实在画不出风貌的,她就在旁边用小字注解,此地有什么好玩的,有什么好吃的。

    这段时日,她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花了几天的时间,才将这些画出来。

    画完后,看着叠成一沓的图,阳琮的心里充满着成就感。

    等最后一张图的墨汁干后,她将图折叠起来,贴身藏着。毕竟这东西,一看就很暴露身份啊,自然要做得神秘一些。

    我取你的行军布阵图,还你我的封地山河图。

    这绵延三千里的浩瀚北朝土地,均是我要嫁给你时的陪嫁。

    这份心意,应该够了吧?

    以他的慧眼如炬,看到这份图,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吧。毕竟这种含金量很高的图,除了她,北朝公主阳琮,还有谁能拿得出,谁又有勇气交付出呢?哎,求婚这种事情让女方来做真的是很羞涩啊。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阳琮的心情一直是带着新奇与轻松的,那种急于献宝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飘飘然。她从原先的忐忑渐渐地变成后来的想象丰富,有事无事的时候都会猜猜皇帝看到这份图纸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有的时候想着想着,也会自个儿乐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日,夜合从外头匆忙进来,神色焦急,喘着粗气,道:“殿下,大事不妙。北朝八百里加急,顺王造反,囚禁了陛下和太子,把持了朝政。如今国内传来陛下病重、危在旦夕的消息。”

    她的心情一下子由喜转悲,巨大的冲击让她一下子缓不过来,所幸隔了一会儿,还是冷静下来,问道:“消息的来源可靠?”

    她原来以为北朝内乱,不过是小打小闹,她从未想过是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乱……

    她之前得到的消息里,不过是北朝朝内两派政见不和,导致争执激烈,背地里小动作不断,都想要一头压过另外一头,如今看来,传到她这边的消息八成是被只手遮天的人给掩盖了。

    “消息无法确定真假……但可靠度十有八九。”夜合的神情间染上了一份急切之色:“殿下可要即刻返回北朝?如今殿下的亲卫已经都聚集在了京城。今天正好宫中大宴还没开,殿下还在宫外,尚且脱身容易,若殿下再入了宫,便又是一番周折了。”

    “消息不知真假……也许只是诈我回国呢?父皇的身体……向来硬朗得很。”阳琮想着,她出来的时候北朝的形势也还好,顺王虽然一直都挺有野心,但始终构不成多大的威胁,这怎么就变成这样的乱局了呢?一定是诓她回去的,她不能够自乱阵脚。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为什么偏生是在这样的时候呢?

    隔日便是他的生辰了,至少,至少要等到她将礼物交给他以后,再走……她不能缺席他的寿辰,不能在这一日逃跑。

    阳琮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别为了一己之私而耽搁回去见父皇的时间,否则若是天人有别,今生就算是再如何后悔内疚也挽回不了……然而,她心里却还是起伏不定。

    夜合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顺王已经掌控国内军队,假传圣旨,意图对南朝再度发动战争—这消息是多日之前探子探得的,如今也许已经发兵了。”

    明日……便是明日,一时半会儿也差不了什么吧,到时候,她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赶回去!不,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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